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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白色二人組 音樂作品列表

2010年8月2日 星期一

08 巴黎紀事 之 到Peter Brook的劇場看戲

旅遊的驚喜之一,是你有可能不費功夫地得到之前踏破鐵鞋卻遍尋不著的。


然後你還一直不知道。


到巴黎一個多星期的某晚,我打開信箱一看,熟悉的名字出現了:Yasmine。她和男友從之前表演的國家回到巴黎了。






第二天我們在地鐵站 Bellville 碰面時,真是種奇妙的感受:不到兩個月前,Yasmine 是深白生日宴會上的一位「外國朋友」;而現在,我們到了巴黎,滿街都是陌生的法國人,我們變成 Yasmine 的兩位「外國朋友」。奇妙。


和 Yasmine 同行的是她的男友 Michael(不是唸「麥克」,因為是德國名字,發音類似「米巧」),一位眼睛漂亮得不像真的、愛瞇起眼笑、拉了四十年小提琴的壯漢。


「我們過幾天會在一個很漂亮的劇場表演喔。很漂亮的劇場。你們一定要來看。」Yasmine 說。用英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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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76年,巴黎北方義大利劇場 (Theatre des Bouffes du Nord) 正式完工啟用。該地點原本要蓋的是一座軍營,但工程半途廢止,因此 Mr. Chéret 便請建築師在已經蓋好的地基上繼續興建這座可容納 530 人的劇場。


然而劇場的開幕戲票房就非常不理想。Mr. Chéret 遭到眾人的批評,並在巨大的壓力之下,於短短幾個月之後交出了劇場的經營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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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演當晚我們搭地鐵到了 Yasmine 說的 La Chapelle 站,離開出口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個「應該是劇院」的大樓。(應該是吧?我狐疑地問道。嗯,深白說,門口那些在排隊的應該就是觀眾吧?我又說:可是看起來不像劇院耶。有一點,深白說,就進去看看吧。)


進去之後是一片混亂。排了好幾行的人,但完全看不出來哪一行是在排什麼。我們猜來猜去,最後決定「應該是進了劇院入口之後會有櫃台可以拿票」的那幾排。沒想到排到入口,負責的老伯一臉堅毅地往旁邊一指 — 拿票的地方原來是在我們原本以為是咖啡廳的那個區域。只好重新排隊囉……


一波三折之後,我們終於拿到 Yasmine 留給我們的票,順利進了場。豈料進場後又是另一個混亂的開始。


由於我們領票領得太晚,有編號的座位已經都沒有了。帶位的大男孩看了看我們的票,表示我們的座位是「坐墊席」(就是拿兩個大大的正方形坐墊,放在舞台前的空地當作座位)。然而當晚的觀眾太多,連坐墊席都已經沒有空間了,帶位大男孩只好請我們先站在一旁,他再想辦法。


站了半天,就在我已經想好回國要寫一本「被遺忘的東方人」的時候,大男孩回來了。他帶著我們到兩個顯然是買了票卻沒人出現的位置;嗯,終於有位置坐了。我們長吁了口氣,相視而笑。


然後兩位外國人從小小的行列間擠了過來。是的,親切的外國朋友,您要借過嗎?沒問題沒問題。我們立刻把腳縮起來。什麼?不好意思我法文不好;您說…嗯…這是…嗯,您的…座位?!糟糕,正主出現啦!帶位大男孩快來替我們解釋這一切啊!我們不是貪小便宜買廉價票坐貴貴位的無良東方人啊!

大男孩很忙。我們只好自己走到他的身邊:喂,剛剛那兩個只是遲到,不是不到。大男孩一付「天啊饒了我吧」的表情,但還是很有耐心地四周張望了一下。最後又被他找到兩個空位。如果人又來了呢?再說吧!


幸好這兩個座位的主人就真的沒來了。我們終於可以喘口氣,好好地看看這個 Yasmine 口中「非常漂亮,來巴黎沒看到會終生遺憾」的小劇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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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1876年到1885年,總共有十五位導演承接了經營北方義大利劇場的工作。然而由於劇場硬體設施一直很不理想,情況始終沒有起色。最後,當新導演 Olga  Léaud 付不出演員的薪水時,劇場終於關門。


所幸在同年秋天,導演 Abel Ballet 接手讓劇場重新開始營運。到了1904年,劇場在當時的新領導人努力之下,進行了一些翻新和修復的工程,並且裝設了電力系統,同時更名為「莎士比亞劇場」。


可惜的是,到了1914年秋天(第一次世界大戰),莎士比亞劇場也和當年其他的劇場一樣,難逃關門的命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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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看過電影《莎翁情史 Shakespeare in Love》的朋友,應該都記得最後表演的那個小劇院。我們來看 Yasmine 表演的這個劇場和電影裡的非常類似,劇場的座位都是採弧形排列;然而由於是一百年前的小劇場,雖然規模不大,細節部份的美感可是一點都不馬虎,也看得出當年火災發生時留下的痕跡。
開場時製作人出來交代演出流程,並祝大家看戲愉快。
當晚的節目有六組完全不同風格的表演組成,至今印象還很深刻:有一段說書人的表演,他躺在大提琴上說故事,和提琴的旋律、節奏唱和秀口技,超屌。還有玩意識形態的表演,藝術家在非常非常大的畫布上創作,苦無靈感之際,嘗試用身體上任何一個部位去挑戰極限,最後走火入魔了,整個人跳進裝滿墨汁的缸子裡喝墨汁,他和另一個負責吹saxophoe兼敲木琴的夥伴表演,從一開始的荒謬爆笑到結局的淒涼悲哀,力道之強,讓全場觀眾為之沸騰。


我們在巴黎看的表演(包括今晚)大多都沒有台詞,不依賴語言和台下的人溝通,直接用生命經驗和你交換。活的越用力的人,越瞭解彼此心裡在說什麼和想聽什麼,創作者和觀眾都是。一場完美的演出是要靠觀眾共同完成的。




話說,不是所謂意識形態的表演就"可以"讓觀眾看不懂好嗎?(抱歉,身為一個劇場導演畢業的人想說的話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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